本報記者 胡笑源
天氣轉冷，羽絨服市場迎來銷售旺季。各大電商平臺上，羽絨服的價格低至幾十元，高至上千元，內中的填充物卻良莠不齊、暗藏陷阱。不少讀者反映，網購羽絨服時遭遇以次充好、虛假宣傳、退換索賠難等問題。
“摸著不蓬松，穿著不暖和，還經常鉆絨跑毛。”上海長寧區讀者陳先生去年冬天在某電商平臺花費206元購買了一件“90%鴨絨填充”的羽絨服，剪開后卻發現里面全是以次充好的單根羽絲、絨絲。
類似情況并非個例。黑龍江哈爾濱市讀者董女士在某電商平臺直播間購買了一件宣稱“90%白鵝絨”填充的羽絨服，她回憶，“主播當時在鏡頭前特意展示了填充物，看上去確實是飽滿的絨朵。”然而衣服到手后鉆毛嚴重，一次清洗過程中面料破裂，她才看清內部填充的并非宣傳所說的絨，而是大量單薄的絲狀物。
“以絲代絨”是目前羽絨服市場上最常見的填充物造假手段之一。那么，“絲”與“絨”究竟有何區別？
廣檢集團廣紡院技術總監羅勝利向記者介紹：“羽絨是貼近鵝、鴨等水禽胸腹部皮膚的絨毛，理想狀態下呈立體朵狀，也就是絨子。由于空氣的導熱性能低，蓬開的絨朵可以固定更多靜止空氣，所以羽絨服絨子含量越高，蓬松度與保暖性就越強。而絨絲、羽絲是在加工過程中從絨朵上脫落下來的單絲，作為填充物沒有絨子保暖效果好，而且容易從面料縫隙里鉆出，可能帶來呼吸道健康風險。”
2022年，我國實施新國標《羽絨服裝》，不再以包含絨絲、羽絲的“含絨量”作為羽絨服裝的核心指標，而要求羽絨服明確標注“絨子含量”，且不得低于50%。盡管如此，仍有部分商家利用消費者對新舊標準的信息差，以低價的“絲”冒充高價的“絨”，損害消費者權益。
還有消費者買到不含羽絨的“假羽絨服”。北京海淀區讀者楊先生在人民網“領導留言板”反映，他在某電商平臺花費1315元，購入一件商品名標注為“羽絨服”的外套。但在穿著過程中，楊先生發現這件衣服不僅不保暖還鉆毛，“鉆出的不是羽絨，而是絲狀物。我一查水洗標，才發現填充物是100%聚酰胺纖維，壓根不含羽絨。”
中國羽絨工業協會名譽理事長、國際羽絨羽毛局副主席姚小蔓介紹，國際羽絨羽毛局2025年6月新修訂的測試規則規定，“羽絨”僅指絨子，只有絨子含量大于等于10%的產品，才能在其包裝、廣告、標簽、線上頁面詳情等產品信息中使用“羽絨”一詞。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仍有不少商家通過使用“羽絨棉”“生態羽絨”等似是而非的名稱混淆視聽，讓消費者誤以為其產品是羽絨制品。
在某電商平臺，一寫有“2025年新款女裝羽絨服”的商品詳情頁未明確標注填充物，記者咨詢客服商品是否為羽絨填充，對方表示商品是“羽絨棉服”，填充物為中空棉和絲綿，并非“羽絨”。
除了“以絲代絨”，還有商家“魚目混珠”，用價格相對較低的鴨絨冒充鵝絨。四川瀘州市讀者羅女士向記者反映，她在某電商平臺自營店購買了一件鵝絨服，到貨后卻發現水洗標標注填充物是鴨絨。“我就是沖著鵝絨填充才花了五六百元買的，客服推脫說是發錯貨。但店鋪內根本沒有同款鴨絨服，我收到的衣服商標編號也和平臺展示的鵝絨服一模一樣。”
鴨絨與鵝絨很難通過肉眼辨別，且由于羽絨屬于制品的內在填充物，其質量優劣難以憑外觀直接判斷，消費者往往在穿著一段時間后才能察覺問題。待到維權時，又面臨檢測費用高、舉證難、索賠難等多重障礙。這一困境在電商渠道尤為突出，商家失聯、平臺推諉，消費者常常陷入投訴無果的窘境。
陳先生告訴記者，他通過平臺投訴商家后，平臺當天就關閉了涉事旗艦店，但也僅作退款處理，未履行當初“假一賠十”的承諾。他又多次索賠，平臺才補償了他100元優惠券。董女士的遭遇則更為典型，“聯系平臺售后，對方回復店鋪已關閉，無法退貨或賠償，只能不了了之。”羅女士要求平臺退款，但商家只愿補償50元購物券，并表示“不然就無法解決”，而該商品仍在店鋪中繼續銷售。
針對此種消費維權之困，廣東華商（蘇州）律師事務所律師王嵐認為，維權的關鍵在于證據的保存和路徑的選擇。“消費者要保留好購物訂單、商品詳情頁截圖、客服聊天記錄等證據。一旦遭遇侵權，可以優先通過電商平臺投訴，要求平臺履行‘先行賠付’義務，然后再向商家追償。”
此外，如果商家存在欺詐行為，消費者可以向市場監管部門或消費者協會舉報，依法主張“退一賠三”。“如果金額較小，可以選擇小額訴訟程序，成本低、周期短，適合個人消費者維權。在投訴或起訴時，應特別強調‘商家存在虛假宣傳、欺詐構成要件已成立。’”王嵐表示。
《 人民日報 》（ 2025年11月03日 07 版）
（責任編輯：梁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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