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長城示意圖
北魏“畿上塞圍”走向示意圖
自中國文學史上最為著名的“樂府雙璧”之一《木蘭辭》流傳以來，花木蘭忠孝兩全的故事就深受人們喜愛。千百年來，《木蘭辭》一方面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通過研究詩詞文本，從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方面考證其誕生的歷史背景；另一方面，它也讓世人看到了一個草原民族如何在中國北方大地上，從在馬背上生活轉變為以農耕為主，從一個“無城郭，氈帳為室，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族發展成一個為拱衛京師而修筑長城的國家——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北魏王朝，期間修筑的長城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非漢族修筑特色”的長城，名為“赤城陰山長城”（北長城）和“畿上塞圍長城”（南長城）。
《木蘭辭》的時代背景
若要論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女性傳奇人物，那么代父出征的花木蘭無論如何都能夠占據一席之地。然而追根溯源，這位千百年來一直被人傳頌、讓國人津津樂道的偉大女性，其實來自一篇著名的詩作——《木蘭辭》。《木蘭辭》憑借凝練的詩句、跌宕起伏的情節，再現了木蘭代父從軍之孝、保家衛國之忠、身經百戰之勇、女扮男裝之奇、功成身退之德。花木蘭的傳說雖不見于正史記載中，但卻廣泛存在于各種民間傳說和文學作品里。歷經一千余載，花木蘭的形象經過詩詞、歌曲、戲劇等的精彩演繹后，在清末民國初年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花木蘭不但成為中國古代歷史上最著名、影響最深遠的傳奇人物，更一躍成為知名的“國民女性”“民族英雄”。
那么，花木蘭的故事發生在哪個朝代呢？據《樂府詩集》的編者宋人郭茂倩介紹，此詩最早著錄于南朝釋智匠的《古今樂錄》，至唐代已廣為傳誦，唐人韋元甫的《木蘭歌》可以作證。此外，根據《木蘭辭》中所描述的歷史、文化、地理特征，同樣可以判斷其是一首流傳于南北朝時期的民歌。
事實上，關于木蘭代父從軍究竟發生在哪一個國家我們也可以大致推測出。詩中的“可汗大點兵”“可汗問所欲”“歸來見天子”等詞句，讓我們看到秉承中原農耕文明的“天子”與來自草原游牧民族的“可汗”在《木蘭辭》中不但并存，而且還可以相互替代。這種有趣的現象恰恰反映了當時正處于漢化階段的北魏統治者的雙重身份——既是中原人民眼中的“天子”，又是游牧民族的“可汗”，而同時期其余少數民族首領則絕無這種現象，所以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應該發生在北魏時期。
《木蘭辭》中提到的征戰地點有“黃河”“黑山頭”“燕山”，據《太平寰宇記》載“自周、秦、漢、魏，前后出師北伐，唯有三道”，東道是從今河北省定縣出喜峰口，西道是從隴西出甘肅安西，中道則出黑山，正與《木蘭辭》中“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燕山胡騎鳴啾啾”的行軍路線相符合。而《木蘭辭》中所涉及的戰事很有可能是指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北伐柔然。北魏與柔然兩國之間的戰爭持續時間較長，幾乎伴隨了整個北魏王朝，這與文中“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的描述完全契合。
北魏鮮卑王朝修筑長城的歷史背景
公元439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滅北涼，使中國北方的分裂割據局面復歸統一，與南方的劉宋政權并立，形成南北朝對峙格局。花木蘭作為這一時期誕生的巾幗英雄，不僅是中華民族波瀾壯闊發展史上的一朵動人奇葩，還是中華民族史上“忠孝節義”四全的歷史典范。
柔然鐵騎來無影、去無蹤，幾乎每次都深入北魏領地進行大肆劫掠。北魏雖然已經統一了中國北方，且在與南朝劉宋的戰爭中逐漸占據上風，但面對來去如風的柔然鐵騎依舊始終無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學習之前中原王朝的辦法——修筑長城。
北魏鮮卑王朝修筑南北長城
赤城陰山長城（北長城）。據《魏書·太宗紀》載：“泰常八年（423年）正月丙辰……蠕蠕（柔然）犯塞。二月戊辰，筑長城于長川之南。起自赤城東，西至五原，延綿二千余里，備設戍衛。”赤城陰山長城（北長城）是在戰國時期修筑的趙長城基礎上建造，自今河北省赤城縣境東北部起，綿延西去，經張北縣、尚義縣，進入內蒙古集寧、武川、固陽，直到五原以北的陰山之中。它的修筑限制了柔然的南進，推動了北魏北部邊境防衛體系的形成。
為了進一步確保北魏邊防安全，太武帝又陸續在今黃河河套西北至河北省張北縣的長城沿線外側設置了懷朔（今內蒙古固陽縣西南）、武川（今內蒙古武川縣西）、撫冥（今內蒙古四子王旗土城子村）、柔玄（今內蒙古興和縣臺基廟東北）、懷荒（今河北省張北縣）和沃野（今內蒙古五原縣北）等六個軍事重鎮。這些布防實際組成了北魏北部疆域的又一道軍事防線，與北長城共同構成一套完備的長城防御體系。
畿上塞圍長城（南長城）。公元446年，北魏太武帝為保衛京城的安全，在平城南部的徑嶺山環平城修筑了南長城防御體系，即著名的“畿上塞圍”。《魏書·世祖本紀》記載，太武帝“太平真君七年（446年）六月丙戌，發司、幽、定、冀四州十萬人，筑畿上塞圍，起上谷，西至于河，廣袤皆千里。”《資治通鑒》亦載此事：“丙戌，又發司、幽、定、冀四州十萬人筑畿上塞圍，起上谷，西至河，廣縱千里。”經考察，這條長城東起上谷郡治居庸縣境（今北京市延慶縣），沿太行山西南，經河北蔚縣和淶源之間的黑石嶺，入今山西省靈丘縣、繁峙縣、寧武縣、偏關縣，最后達河曲縣的黃河邊，全長千余里，呈環狀分布于京師平城的南面。畿上塞圍長城大抵相當于漢代的“亭障”，與平城北部的長城相呼應，構成了嚴密的屏障。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
一、北魏南北長城的修筑開創了“胡人”修筑長城之先河，此后凡是入主中原內地時間較長的草原民族政權，為了維護統治，加強軍事防御，都先后不同程度地修筑了一定數量的長城。他們或新筑長城，或在原長城基礎上加高、加厚，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客觀上均為保護中華文明的偉大歷史遺產——長城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二、北魏太武帝修筑的環形封閉式南北長城，擴大了軍事防御縱深，使軍事防御功能顯著增強，在環形長城結構內形成一個獨立且完備的防御體系。這種南北兩道長城的防衛體系被后世歷代延續下來，成為修筑內外兩道長城的典范，對歷朝歷代修筑長城防御體系具有十分重要的參考價值，同時也為繁衍中華民族優秀的歷史文化起到了極大推動作用。
三、北魏長城是漢民族與其他少數民族融合的紐帶與橋梁，它包容了草原游牧與中原農耕兩個文明，對維護中華民族的團結統一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同時它也承載了悠久的中華歷史和厚重的民族文化，因此才能孕育出中國古代歷史上魅力無窮的巾幗英雄花木蘭和“樂府雙璧”之一《木蘭辭》。
（責任編輯：盧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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