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智
夏日里黃昏時分，我漫步在黃河河畔，發現河岸邊的草叢中盛開著一株苦菜花，我不由得駐足欣賞。對于出生在晉西北黃土高原上的人們來說，“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挑苦菜”的艱難歲月是他們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據《詩經》記載，我國民間食用苦菜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誰謂荼苦，其甘如薺”，這里的“荼”就是指苦菜。苦菜多生長于田野、地埂、路旁、河邊、石縫、山崖。有時即便是隨風丟落的一粒苦菜種子，給點陽光和雨露，無論在肥沃的田野，還是貧瘠的高山，它都能頑強地生長。不管周圍環境如何，苦菜總是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進泥土中，就像投入母親的懷抱一樣，貪婪地吸收著養分。高高聳立的莖稈，任憑風吹雨打從未折腰，還有那點點簇簇的黃色花蕾，一心向著太陽，把清香奉獻給人間。難怪許多愛美的小女孩都要采摘它，或別在頭上臭美一番，或插在水瓶中欣賞半天。
小時候，我們兄妹星期天早晨經常跟著母親去田里拔草、鋤地，一場春雨過后，大片的苦菜從泥土里冒出來，我們高興得合不攏嘴，因為這下又能美餐一頓了。有時候我們三人比賽，看誰拔的苦菜又多又快，我和妹妹不會用小鏟子，都是用手直接拔，結果只拽起了菜葉，最有營養價值的根部還留在地里邊。母親看見了就用鏟示范，教我們如何拔。中午時分，我們抬著一大筐苦菜滿載而歸，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和滿足感?；氐郊?，我們兄妹幫母親擇菜，把苦菜中的雜物、干葉和泥土清洗干凈，然后放進鐵鍋里煮。出鍋后，再在涼水里浸泡一下撈出來切碎，撒入蒜末、芝麻、香油、干姜、味精、咸鹽，經過母親的精心調制，涼拌苦菜這道菜就做好了。終于開飯了，我們每人盛上一碗糜米酸粥，就著苦菜美滋滋地吃起來?？嗖说奈兜离m然是苦的，但我們都吃得津津有味。
在饑荒年代，苦菜幫助很多人填飽了肚子，所以今天有人也把苦菜叫做“憶苦思甜菜”?，F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苦菜卻依舊是大家青睞的健康食品，因為苦菜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粗纖維、碳水化合物、胡蘿卜素、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等營養成分，具有清熱解毒、防治貧血、消暑保健、殺菌消炎、增強免疫力等藥用價值。
我喜歡萬花叢中苦菜花的平凡與樸實，也喜歡低碳時代苦菜的天然與純凈，它們靜靜地開在我的心里，同我悠悠訴說著那段天真淳樸的童年歲月。
（責任編輯：梁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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