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東日照金海岸小學，老師指導學生練習機械臂毛筆書寫編程。新華社記者 郭緒雷攝
近日，教育部基礎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發布《中小學人工智能通識教育指南（2025年版）》（以下簡稱《通識教育指南》）和《中小學生成式人工智能使用指南（2025年版）》，科學規范推進人工智能全學段教育。
教育部基礎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負責人表示，人工智能作為引領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戰略性技術，深刻改變人類生產生活方式，為教育改革與發展開辟了新賽道。我國已建成全球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在基礎教育階段發展人工智能教育，既是順應全球科技發展趨勢、支持強國建設的必要選擇，也是迫切需要培養面向未來的創新型人才的體現。
人工智能教育需層層進階
加強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的號角早已吹響。2024年11月，教育部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的通知》，明確了中小學加強人工智能教育的總體要求和實施路徑；2025年4月，教育部等九部門印發《關于加快推進教育數字化的意見》，明確指出統籌推進大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一體化。
教育部教育數字化專家咨詢委員會主任楊宗凱表示，要有序開展人工智能教育的應用試點，注重培養學生獨立思考、解決問題、溝通合作的能力，多學段廣泛開展人工智能通識教育，塑造適應智能時代、駕馭人工智能的創新人才核心競爭力。
中小學的人工智能教育到底怎么做？
《通識教育指南》指出，中小學人工智能通識教育通過構建分層遞進、螺旋上升的教育體系，旨在培養學生適應智能社會的核心素養。小學階段注重興趣培養與基礎認知，初中階段強化技術原理與基礎應用，高中階段注重系統思維與創新實踐，通過知識、技能、思維與價值觀的有機融合，培養四位一體的人工智能素養。
層層進階，聽起來順理成章。但從業內人士的觀察來看，目前還缺乏貫穿中小學的體系化人工智能課程。
人工智能教育企業飛象星球副總裁魯欣認為，根據他們的調研，人工智能教育還存在“小學玩積木、中學低年級編程序、高年級無銜接”的斷層現象，且學習內容滯后于技術發展。中小學缺少人工智能專職老師，因師資有限，技術迭代又快，往往老師學會了這波技術，下一波迭代技術又出現了。對于人工智能的前沿問題，老師的講授只能基于當下的知識積累，無法帶領學生進行深入探討和挖掘；而如果照本宣科講課，則難以激發學生對人工智能的興趣。
首都師范大學教育學院教授方海光告訴科技日報記者，中小學信息科技與人工智能課程的協同實施是當前教育改革最可行性的實施路徑之一。小學低年級通過“不插電編程”培養學生邏輯思維，中高年級接觸圖形化編程中的條件判斷，這樣到高年級學生才能理解人工智能中的基礎規則。他建議，可在信息科技課程中動態調整人工智能內容的比重和深度，比如可以在學前教育階段增設“人工智能和生活禮儀”課程，在義務教育階段增設“人工智能與智能社會”課程模塊，在高中階段則通過選擇性必修課深化技術原理，銜接高校課程。
學校家庭企業多方發力
上海市浦東新區張江高科實驗小學是教育部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基地。該校校長陳飛說，他們不斷深化人工智能與學校教育的融合，積極探索人工智能重塑教育生態的校本化解決方案，初步構建起全面支持師生發展的智慧教育生態圈。學校組織學生共同參與多種特色活動，強調家校社資源整合共育，提供更豐富的學習體驗場景，滿足不同能力基礎學生的學習，并且更好地發現具有創新潛質的人才。
《通識教育指南》在“保障體系”這部分內容中，也對家庭和社會企業作出了要求。
教育部基礎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負責人表示，社會企業可以通過四個方面支持人工智能通識教育發展，即健全融合機制、共享優質資源、優化產品服務和開放實踐基地。
魯欣分析，企業在推動中小學人工智能教育方面可以扮演多元角色，但更多時候，它們是人工智能教育落地和普及的解決方案的提供者和助力者。
《通識教育指南》鼓勵企業構建高質量教育服務體系。魯欣認為，企業提供的高質量課程，應該具備三個特點——體系化、高質量、易普及。要貼合學生認知規律，針對不同學段學生設計分層教學內容，使之符合學生從基礎感知到深入探究的認知發展過程，實現全學段知識螺旋式進階；要融合前沿技術知識，引入當下主流且先進的人工智能平臺與工具，使學生接觸到行業最新知識，了解人工智能發展趨勢，為未來學習和應用打下基礎。要創新教學模式方法，比如采用項目式、探究式教學方法，設計互動體驗環節，用面向實際的項目，鼓勵學生主動探索、發現和解決問題，提升學生參與度和學習效果。同時，要兼顧教育公平與普及性，產品設計充分考慮不同地區學校的教學條件差異，降低硬件門檻；也可通過“智能雙師”模式，實現優質教育資源共享，讓偏遠地區學校享受到優質人工智能教育。
避免陷入唯人工智能誤區
方海光告訴記者，學校在教育數字化的具體實踐中要把握數字化應用的關鍵，即利用大規模因材施教，滿足孩子個性化學習的訴求，最終幫助每個孩子找到適合自己的成長路徑。
“當然，也要避免一些誤區，比如用數字技術機械應試和刷題，用人工智能拔苗助長甚至增加孩子的學習負擔。”方海光說，唯有堅守教育的理想與價值，把握教育立德樹人的本質歸屬，方能讓技術真正為人的成長服務。
《中小學生成式人工智能使用指南（2025年版）》也明確，小學階段禁止學生獨自使用開放式內容生成功能，教師不得將生成式人工智能作為替代性教學主體。
“學校應該重點關注以下幾個方面。”方海光列舉，一是課程生態重構，即重構國家課程框架基礎上的多元課程體系，提升課程的適應性與開放度。二是教學組織創新，應以教師為主導，以人工智能為輔助，增強學習者的主動性與參與感。三是評價體系轉型，建立以數據為支撐的綜合素質評價機制，實現精準評估，同時要有技術平臺保障，確保數據安全與應用可控，為個性化學習提供穩定、連續的支持環境。“推動人工智能從技術工具向教育生態共同體轉變，實現個性化學習由點到面的落地轉化。”方海光說。
北京師范大學未來教育高精尖創新中心執行主任余勝泉提出了“認知外包”的概念。他表示，人類正在將部分思維活動和認知任務外包給外部智能設備，這種“認知外包”現象形成了人機協同的新型思維方式。但在基礎教育階段，一定要警惕“認知外包”，它會導致認知惰性，形成信息繭房，甚至讓人難以接受深刻知識。
余勝泉表示，在知識爆炸時代，一定要加強深度教學，發展學生核心素養，幫助學生形成可遷移、可進化的知識結構。“不能完全否定‘人工智能+教育’，也不能萬事都唯人工智能。”余勝泉強調。（張蓋倫）
（責任編輯：蔡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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