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歲的男保姆龐某，本是被請去照顧已經77歲的王大爺，卻對老人進行辱罵、拍打、扇耳光等。王大爺的女兒發現父親身上有淤青，在家中安裝監控拍下保姆毆打父親的畫面。在昨天的庭審中，龐某知錯認罪，并稱是因為老人不吃藥才打他。當天，房山法院一審以虐待被看護人罪判處龐某有期徒刑1年，禁止從事看護工作3年。這也是《刑法修正案(九)》新設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以來，北京首例虐待被看護人案。
京華時報記者鄭羽佳
□庭審
辯稱老人不肯吃藥才打他
昨天上午，龐某因涉嫌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在房山法院受審。房山法院副院長高賀亮親自擔任審判長，房山檢察院檢察長孫玲玲出庭支持公訴。9點50分，63歲的龐某被帶進法庭。龐某是河北邢臺人，僅有小學文化程度，個頭不高，體態偏瘦。
據檢方指控，今年1月份，王某(男，77歲)的家屬通過家政服務中心與龐某達成協議，由龐某負責看護王某，照顧王某的飲食起居。今年6月至7月中旬期間，龐某在房山某小區以保姆身份看護被害人王某期間，多次以辱罵、推搡、拍打、扇耳光等方式虐待被害人王某，致王某身體多處皮下出血、皮膚擦傷。后被害人王某家人報案。
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龐某虐待被看護的老人，情節惡劣，其行為已觸犯刑法，應當以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面對指控，龐某認罪并稱，“但我不是每天都打他”。龐某稱，今年1月份，經過家政公司的介紹，他來到王家做保姆，吃住都在王家，平時的工作是做飯喂飯以及端屎端尿。之所以打老人，是因為給他喂藥時，老人不愿意吃。“我給他喂藥，但這老頭不張嘴，我就用手打他腦袋，我一邊打一邊說‘大爺吃藥吧’”，龐某說，他已經記不清楚什么時候開始打王某的，“我不想傷害他，當時就是因為著急了”。
龐某交代，他每次都到家政公司找工作，自己并未接受過相關培訓。“我歲數也大了，別的工作也做不了，所以當了保姆”，龐某稱。龐某年前來到北京，此前3年也曾做過保姆，共照顧了四五位老人，從未接受過培訓。
□判決
首次因虐待被看護人罪獲刑
庭上，檢方出具鑒定結論顯示，王大爺患有高血壓等病，身上有多處傷，屬于輕微傷。目前，王大爺仍在住院，精神狀況不好。
經過一上午的庭審，在休庭10分鐘后，上午11點33分，法官再次敲響了法槌，對此案當庭宣判。法院認為，本案中，被告人龐某利用看護老人的便利，故意虐待被看護的患病的老人，違背了盡職盡責照顧看護老人的職責和要求。房山法院一審以虐待被看護人罪，判處龐某有期徒刑1年，禁止其從事看護工作3年。
聽到判決后，龐某反復詢問，“幾年？我聽到了五年？”在得知自己被判處1年有期徒刑后，龐某表示服從判決，不上訴。龐某坦言，他并不懂法，“我害怕，還以為會一槍崩了我呢”。
□案情
老人身上淤青引家人懷疑
77歲高齡的王大爺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自老伴去世后，王大爺一直獨居。
因為工作原因，王大爺的3個子女不能隨時伴在父親身邊。為了照顧父親起居生活，王大爺的女兒為父親請了保姆。
今年1月份，王女士通過家政公司請來了保姆龐某照顧父親。王女士說，3月份，龐某和父親發生了爭吵，“我回到家，看見父親臉氣得通紅，當時我并沒有責怪龐某，還勸他說我的父親畢竟歲數大了，應該多些耐心”。
王女士隔一兩天會去看望父親，多次碰到鄰居。鄰居向其反映，經常能聽到屋內有大聲嚷嚷的聲音，但這聲音不是王大爺的聲音。更有鄰居反映，偶爾能聽到保姆訓斥王大爺，甚至還有“啪啪”的聲音。
此后發生的事情讓王女士更加擔心。5月23日，王女士接到龐某的電話，龐某告訴王女士其父親在沙發上蹾了一下，不能坐輪椅了。當晚，王女士帶父親去醫院，檢查顯示腰椎錯位。到了5月底，王女士在父親的身上發現了淤青，“父親告訴我，他沒有聽話，被保姆掐了”。
安裝監控拍下打人畫面
起初，王女士并不敢相信保姆會打她的父親。此后，王女士仍舊發現父親身上淤青不斷，“舊傷新傷都有”。
“最早父親還敢說是保姆掐的，后來再問起，父親都不敢說了。”為了弄清父親到底遭遇了什么，7月12日，王女士在父親的臥室安裝了監控。而就在安裝的當天，監控就拍到了保姆毆打老人的驚人畫面。
監控畫面顯示，龐某大聲呵斥王大爺時，王大爺始終沒有吭聲。龐某不但罵罵咧咧，還不時推搡、拍打王大爺的身體，甚至動手扇耳光。看到監控，王女士心痛不已，隨即撥打電話報警。
經公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王大爺身體所受損傷程度為輕微傷。
□對話
老人家屬：“不敢再請保姆”
記者：請保姆時是否與家政公司簽訂了合同？
王女士：與家政公司是口頭協定的，龐某沒來之前，有兩個女保姆照顧過父親，都是這個家政公司介紹的。出于對他們的信任，龐某就來家里，起初對龐某挺滿意，覺得男保姆照顧起來更方便。
記者：老人目前身體狀況怎么樣？
王女士：龐某沒來之前，父親只是因為歲數大了，吃藥和吃飯都比較慢，他的腿腳不好，但是有人架著還是能走動的。自5月份父親摔倒后腰部骨折，已經不能坐立，而且臥病不起。
記者：以后還會再請保姆照顧父親嗎？
王女士：這件事給家庭帶來了很大的傷害。經過這事，我很害怕，也不敢請保姆了。太可氣了，判他死刑都解不了恨。
龐某：“我知道錯了”
記者：王大爺的家人對你怎么樣？
被告人：他的家人對我很好，每個月3000的工資，買菜錢都是他的女兒另外給的。但是老頭老了，腦袋不清楚，也罵過我，我打他，他沒有反抗。
記者：5月份老人的腰怎么摔骨折了？
被告人：那不是我故意的，當時扶著他坐沙發，他沒坐穩就蹾了一下，摔了一下，所以就受傷了。
記者：想過你的孩子在你老了后會怎么對你？
被告人：我兒子今年25歲，在昆明工作。距離上一次見兒子已經有1年了，我老了以后，孩子不會這么打我的。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
□釋法
新罪名更能保護弱勢群體
據了解，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是《刑法修正案(九)》新設的罪名之一，此案也是刑九實施后本市以該罪名審理的第一案。
本案檢察長孫玲玲表示，近年來，幼兒園老師虐待小朋友、福利院工作人員虐待老人的事件時有發生，對兒童、老年人等被監護人、被看護人的心理造成了嚴重傷害。然而，受害人往往由于傷情構不成輕傷，達不到故意傷害罪的立案追訴標準，導致無法追究施暴人的刑事責任。
而虐待罪僅限于家庭成員之間，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彌補了這一法律漏洞，將非家庭成員之間的虐待行為納入了刑法保護的范疇，加強了對弱勢群體權益的保障。
此外，為了預防再犯罪的需要，法院判決龐某禁止從事看護工作3年。
□追訪
家政公司稱并不培訓保姆
昨天下午，記者聯系多家家政公司，家政公司工作人員稱，保姆一般為女性，年齡在40到50歲左右。根據雇主的需求，他們也提供男性保姆，因為有些被照顧的人較重，需要體力大的男性保姆。保姆工資一般在3000元左右。
另一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員介紹，他們會根據雇主的要求派遣保姆，然后家政公司、保姆和雇主之間會簽訂家政服務協議。雇主和保姆都要支付中介費，協議為1年。其間，雇主對保姆不滿意，公司會更換。這名工作人員透露，保姆大多歲數偏大，他們只是一個平臺中介，并沒有對保姆進行相關的培訓。
對保姆行業的現狀，北京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韓曉表示，目前保姆市場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勞務公司管理不規范，內部存在諸多管理漏洞，甚至存在資質問題。此外，保姆市場管理混亂，執法不嚴，保姆沒有經過正規的和定期的培訓，缺乏相關專業知識。
（責任編輯：盧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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